再谈回銮碑 郭爱民 回銮碑,对于不少濮阳人来说并不陌生。但是多年以来,能够清楚而准确地说出其来龙去脉者却又不多。有些人甚至道听途说,以讹化讹。1978年,濮阳县革委在原碑之旁又立了一通说明性石碑,写道“赵恒班师回朝时赋回銮诗,由寇准书丹立石于此。即现存之契丹出境碑。”2004年,笔者写了一篇东辨性文章,在当年的“濮阳澶渊之盟一千周年国际学术研讨会”上发表。对回銮碑建立的时间、碑文内容、笔文书丹人、篆额人以及版本问题进行比较辨析,指出:碑文为宋真宗御制亲书。篆额者是当朝宰相文彥博。该碑建于宋仁宗嘉祐二年(1057年)。几个版本之中,以明嘉靖《开州志●艺文》所载最为准确,应与宋真宗原来的碑文相一致。此议得到与会专家学者一致认同。事后收入由上海人民出版社于2007年3月出版发行的《澶渊之盟新论》一书。但是,关于碑为何直到仁宗晚年,才在澶州得以建立,并未涉及。现在笔者依据所能见到的相关史料再加以分析,以就教于读者。 第一、澶渊之盟后,冠准受到王钦若、丁谓、刘皇后等人谗毁和迫害,引发宋宗对寇准的信任发生动摇。 王钦若本来也是进士出身,很有力气。但因其性情倾轧伪作,敢做假传命令欺骗人的事,虽然景德之初已官居副宰相高位,但素来与寇准不和。尤其在1004年冬天,辽国在萧太后与辽圣宗耶律隆绪率领下,号称二十万大军向宋朝大举入侵之时,当宋真宗已经采纳宰相毕士安、寇准的意见,决定亲征澶州之后,他因为自己怕死,却打着关心真守安危的幌子,密密地向真宗奏请,请真宗驾幸金陵,使真宗亲征澶州的决心动摇。当真宗将“幸金陵”的想法向寇准征的想法向寇准征询看法时,寇准明知此协议自王钦若,却佯装不知,并说“谁为陛下画此策者,罪可斩也”。进一步加深了他对寇准的仇恨。 澶渊之盟以后,寇准在朝廷上下威望很高,政务处理得心应手。真宗本人对寇准也是格外尊重。因为自从宋太宗以来,宋朝对辽国发动的收复燕云十六州之战,从来都没有胜利过。只有这一次在寇准的有力辅佐之下,才取得了胜利,并且以不太大的代价,订立了休战讲和的条约,宋真宗怎么能不高看寇准呢? 然而,这却大大刺激了王钦若的嫉妒之心,于是千方百计对寇准进行诋毁。景德三年(1006年)二月,“一日会朝,准先退,上月送准。”钦若因进曰:“陛下敬畏寇准,为其有社稷功耶”上曰:“然”。钦若曰:“臣不意陛下出此言。澶渊之役,陛下不以为耻,而谓有社稷功,何也?上愕然曰:“何故?”钦若曰:“‘城下之盟,虽春秋时小国犹耻之。今以万乘之贵,而为澶渊之举,是盟于城下也,其何耻如之上!’愀然,不能答”②。 宋真宗也是熟读儒家经典之人,对《左传》桓公十二年记载的城下之盟不可能不知。那是强大的楚国攻打弱小的绞国,设计攻破绞国都城,强迫其签订屈辱条约的故事。如今宋辽交战,辽国军力虽强,但经济落后,人力较宋朝为少,综合国力不如宋朝。太宗时两次攻辽虽然失败,而此次仅击战,的确是宋朝得了胜利。签订盟约,是辽方首先求和的结果,与春秋时的城下之盟有本质区别。 至于输辽三十万岁之事,真宗或许有两方面理由。首先是真宗全面分析宋朝开国以来,宋辽双方等夺燕云十六州的战争状况,认为谁也不能完全战胜对方,完全获得燕云之地。于其不停撕杀,造成两国人民大量死亡,耗费无数钱财,不如停战和,维持现状,发展经济,为两国人民造福。其次,宋太祖当年曾有以金钱换取燕云失地的计划。他现在以金钱资助辽国,使其不再攻取后周时攻占的关南十县之地,其实质与宋太祖的赎买政策非常相似。因此,宋真宗抓住此次获胜而辽又至动讲和的机遇,决心在维持双方边界情况下停战讲和。即使寇准已经谋划彻底战胜之策,也不采纳。史载“曹利用与韩杞至行在议和,准初欲勿许,且画策以进,曰:‘如此,可保百年无事。不然,数十岁后,并且生心矣。’上曰:‘数十岁后,当有能扞御之者。吾不忍生灵重困,姑听其和也’。准处分军事,或违上旨,及是谢曰:‘使民用诏令,兹事岂得速成!’上笑而劳焉。”③前线一些将领也有和寇准类似主张。杨延郎(昭)曾上奏说:“‘敌顿澶渊,去境兆千里许,人马罢乏,虽众易败。凡所剽掠,恶在马上。愿饬诸军扼要路掩杀,其兵歼,则幽,易数州可袭取也’秦入,不报。”④真宗与辽讲和和决心之大,还可以从许辽岁币的数量上看出。当曹利用何他请示岁币的数量时,真宗答复说:“必不得已,虽百万亦可。”⑤由此可知,赠而讲和是真宗自已的主张。王钦若利用城下之盟故事谗毁寇准,应当起不到多大的效果。 问题在于,真宗听到王钦若说话之后的愀然不语。它使得王钦若认为,真守已经被他说动,于是接着说道:“陛下闻博乎”博者输钱欲民,乃馨所有出之,谓之孤注。陛下,寇准之孤注也。斯也危矣。”⑥这番话,或许才真正刺痛了真宗的心。他会使真宗一幕幕回忆起从议定亲征,到盟约达成,每一步都受制于寇准的窘境。尤其是朝中文武大臣大多拥护寇准,会使真宗感到不安。尤其是在去澶州之前,寇准在说到去澶州的想法时,“直有热血相泼了耳”那名话,使他更相信王钦若的话,寇准真的把自己当成博取功名的孤注,而实无爱君之心。联想到太祖在后周主弱臣强之时取得政权的历史和祖宗家法,或许感到不寒而粟。于是就在当月,便将寇准罢相,出知陕州去了。 赠币讲和,虽是真宗执意所为,但听到朝臣不同的违章时,总觉得不是那么光彩。王钦若看出了他的心结。于是又给他出个馊主意:“今国家欲以力服契丹,所未能也。戎狄之性,畏天而敬鬼神,今不若盛为符瑞,引天命以自重,戎狄闻之,庶几不敢轻中国。”⑦真宗对此心领神会,在王钦若精心策划下,大搞所谓天降符瑞活动。东封泰山,西祀汾阴。到处建宫观,设斋谯,封官许愿,乌烟瘴气,劳民伤财。与此同时,王钦若、丁谓、林特、陈彭年、刘承珪等一帮奸侫拉帮结派、排斥异已、打击正气,朝政日益腐败。 在这些疯狂的活动中,王钦若等人为了阻止寇准仅对,一直将其贬谪在外。直到真宗晚年身患重病之时,他感到刘皇后权力欲太大,担心太子年幼,不能顺利接班,这才又想起了寇准。天禧三年(1019年),诏令寇准回朝担任宰相。为了保障寇准能辅佐太子并有效制衡刘皇后,真宗同意了寇准的计划:“尊真宗为太上皇,立太子为皇帝,罢刘皇后预政。”⑧然而此计划不慎泄密后,真宗又变了卦。他表面上是记不清曾经批准这一计划,不敢承担责任,实质是对寇准和刘皇后的作用进行仔细比较后,对寇准的信任发生动摇,而对刘皇后产生了幼想。于是,寇准再次遭到刘皇后和丁谓的疯狂报复。加之周怀政事件的牵累,寇准先被贬至河北相州,还未到任又被贬往湖北安州,再被贬往湖南道州。从开封出发,先往北,再往南,二十五天之内,奔波在数千里的贬谪路上,其政敌之用心,必欲将寇准置之死地而后快。真宗去世后,丁谓一伙又将寇准贬往岭南雷州,亦即今日之广东海康。其官品也由一品一直降至八品。天圣元年(1023年)闰九月戊戍,寇准在雷州含冤去世。⑨ 真宗君臣心里明白,澶渊之盟离不开寇准,而真宗的北征回銮诗是澶渊之盟的颂歌。但在订盟之后真宗又听信谗信,担心寇准功高震主,玩起藏弓烹狗伎俩,这铭功之碑又怎么能够树立起来呢! 第二,与寇准历史地区被重新论定和辽逞宋夏战争之危,对宋讹诈,迫使宋朝增加而有关。 乾兴元年(1022年)二月戊年,宋真宗去世后,继位的仁宗当时只有十三岁。于是,遵真宗遗诏,刘太后“权处分军国大事”,成为真正的宋朝掌权者,多年的梦想得以实现。其先,丁谓为了打倒寇准,与刘太后建立紧密联盟。刘太后垂帘后,他便狐假虎威,排除异已,结党营私。当刘太后发现丁谓拥护自己是假,擅权乱政是真的时候,就对丁谓采取了措施。在她将擅自移动真宗陵寝的大宦官雷允恭斩决之后,又果断地将丁谓贬谪到海南崖州。天圣二年(1025年),王钦若死了。天圣七年(1029年),曹利用自杀于贬谪途中。到明道二年(1033年)三月,寇准的主要政敌,除刘太后外,基本上退出历史舞台。而那位武则天式的摄政皇太后,也已经病入膏盲,气息奄奄,朝不虑外了。 因此,朝廷内外,为寇准平反昭雪的呼声日渐高涨。范仲淹针对王钦若对寇准的污蔑指出:“寇莱公当国,真宗有澶渊之幸。而能左右天子,如山不动,却戎狄,保宗社,天下谓之大忠。”⑩三月庚寅,在刘太后咽气前四天,仁宗下诏大赦,恢复寇准太子太傅官衔和莱国公封爵。十一月戌,赠中书令。景祐三年(1035年七月),谥“忠?”。皇后四年(1052年)诏翰林学士孙抃撰寇准墓神道碑文,仁宗御书碑额“旌忠。”11 政声人去后,公道在人心。经过长期观察,宋仁宗对其父母的崇臣王钦若,终于也有了清醒地认识。“其后,仁宗尝谓辅臣曰:‘钦若久在政府,观其所为,真奸邪也。’王曾对日:‘钦若与丁谓、林特、陈彭年、刘承珪,明谓之‘五鬼’。奸邪险伪,诚如圣谕’”。12 寇准的政治地位和名誉恢复了,王钦若等人的真面目看清了,澶渊之盟对两国人民带来的好处又经历了几十年的实践检验,不仅证明了寇准当年极谏真宗亲征的正确,也说明直宗当时能够分辨事非,采纳忠言,抓住机遇,谋求和平的英明。在仁宗君臣看来,澶渊订盟的经验,可以作为处理宋辽与宋夏关系的模式。景祐元年(1034年)以后,当西夏李元昊公开宣布称帝,建立国号,辽国趁火打却,陈兵边境,派出使臣对宋讹诈,声言索要关南十县之地时,仁宗便自然地想起真宗当年亲征澶州的故事。 然而,此一时彼一时。由于赵宋王朝长期实行“右文抑武”“守内虚外”政策,至仁宗中期,冗官、冗兵、冗费问题已经非常严重。官虽多,但不能有效理政。兵虽多,却不能悍卫边疆。国内各种矛盾严重激化,小股农民起义,时有发生。 庆历二年(1042年)五日,契丹聚兵幽蓟,声言南万,河北山东聚时紧张起来,朝廷震动。朝臣们有人提出为防万一,应抓紧修健洛阳城。吕夷简驳斥说:“此子襄城郢计也。使契丹畏壮侮怯,景德之役,非乘舆济河败未易服也。宜建都大名,不将亲征,以伐其谋。帝从之。戊午,建大名府为北京,即真宗驻?之所。”13仁宗依计准备亲征,但是既然伐谋,却无人愿意充当赴辽使者,又使仁宗犯难。于是他命令“中书遍择待臣,率畏避免辞。”其时宰相吕夷简因对富弼几次上疏批评他有成见,就力荐富弼宜使契丹。14其时不单文臣不敢出使,军队战斗力也极其低下。御史中丞鱼周询说:“朝廷用空踈阘茸者为偏禆,募游惰怯懦者备行伍。故大举即大败,小战辄小奔,徙日费千金。”15 富弼不愧是优秀人才。他明知执政者的推荐其心可颖,在面见仁宗时仍表不说:“至忧臣辱,今北虏矣慢如此,臣焉敢爱死!”16在接收侠辽任务后,他不以国力空虚而有丝毫露怯,而是以不惜为国捐躯的雄心,充分施展自己的谈判智慧。他不但成功说服辽国放弃以武力收回关南之地的无理威协,而且婉拒了辽国的和亲要求。虽然不得已增加二十万发币,却又运用借力使力之计,策动辽夏开战,从而使两国实力削弱,迫使西夏重新对宋称臣,保持了宋朝在三国鼎立中的最高地位。苏轼在其《富公神道碑》中说:“增币二十万而契丹平,北方无事盖又四十八年矣。契丹君臣至今诵其语,守纳不忍败者,以其心晓然知通好用兵利害之所在也。故臣尝窃论之:百余年间兵不大用者,真宗、仁宗之德,而寇准与公之功也。”17 但是,庆历之初这一次对辽增币,与澶渊之盟的岁币相比,显然有着很大区别。澶州那一次双方经过非常激烈地长期战斗,宋朝虽然也有停战讲和愿望,但是赠币与否在于宋朝。只所以赠予一定数量岁币,是真宗君臣怀有中原王朝向来对周边少数游牧民族,实行给予经济实惠的安抚心理。而此次增币,辽国只是陈兵边境,派出两名使者虚声恫吓,即告成功。宋廷虽有“伐谋”之议,但仁宗既没有动身亲征,军队也没有接战。而且不得已还在新的誓书上写明,岁增银绢要用“纳”字。这就不能不使仁宗感到羞辱。所以富弼完成使命后,坚决拒绝朝廷封赏。他说:“增金币与虏和,非臣本忠也,特以朝廷方讨无昊,未暇与角,故不敢以死争耳,于功何有?而敢受赏乎!愿陛下益修武备,无忘国耳。”……又说“臣昨奉使契丹,彼执政之官,汉使所未尝见者,臣皆见之;两朝使臣所讳言者,臣皆言之。以故得详知其情状。彼惟不来,来则未易御也。愿朝廷勿以既和而忽之。臣今受赏,彼一旦渝盟,臣不惟蒙朝廷斧铖。愿辞新命,则中外之人必日:使臣不受赏,是事来可知,其于守备决不敢懈驰。非臣务饰小廉,诚恐误国事也。”18 富弼之言,或许使仁宗受到不小的刺激,使他感受到国家问题的严重。随后他便支撑范仲淹等人提出的改革,亦即史称的“庆历新政”。这场改革虽然在既得到利益集团反对不归于失败,但是仁宗寻求治理积弊的方法,希图振兴的愿望并没有止息。 庆历八年(1048年)三月甲寅,宋仁宗“幸龙图、天章阁,召开臣宗室观太宗游艺集、真宗幸澶渊诗碑及三朝瑞物。又出手诏赐辅臣曰:联承祖宋大业,赖文武?臣,夙夜兢兢,期底于治。间者西陲御备,天下绎骚,趋募兵师,急调军食。虽常赋有增,而经用不给。累岁于兹,公利匮乏。加以承平浸久,仕进多门,人浮政滥,员多阙少。又,牧宰之职,以患绥吾民,而罕闻奏最。将帅之任,以威制四方,而艰于称职。岂制度未立,不能变通于时邪?简擢未公,不能劝励于下邪?西北多故,敌态难常,献奇裔空言者多,陈悠久实效者少。备预不虞,理当先物,思济此务,知所从,悉为联条画之”。19 当时许多大臣应诏上疏。尤其针对“三冗”问题,批评尖税。御史中丞鱼周询说:“臣闻国家和约北辽,爵命西夏,偃革止革,逾四十载。而守边多任庸人,不讲武备。因循姑息,惟冀升迁。覆军杀将,以疲关陕之民。厚而卑辞,而解幽燕之敌。皆用苟安之谋,无经远之策。此班固所谓不选武略之臣,恃吾所以待寇而行货赂,割剥百姓以奉寇伊者也。愿陛下特议于三路,减兵马之驽冗者,以纾经费,以息科敛。然后选将帅,择偏裨,使?肃骄兵,饬利戎器,识山川形胜,用兵奇正。河朔旷平,可施军阵,亦宜讲求其法。虽二敌变生,异时侵轶,恃有所待,庶几无患矣。”20 其后,关于整军备战的问题,一直受到朝臣关注。至和元年(1054年)冬十月已亥,知谏院范镇说:“前日契丹使至,虚言纷纷。朝廷自顾让之不足,民力之凋敝,无以待之也……景德中契丹内寇,灵夏不臣,是时兵不满五十万,西备北御,沛然有余。今兵倍之矣,而尚不足者,臣不识所谓也。敌才遣一介之使,而增益者又数万。及其去也,中外相应,谓为无一。……其费非出于天,非出于地,非出于建议者之家,一出于民也。方民愁苦之时,又重赋之,以为备御之者,未见其可也。……兵不在众,在红之与将何如耳。”21 朝臣的批评建议,促使仁宗下决心对军队和国防进行整顿。至和二年(1055)年九月丙辰,“诏河北,天下根本,而官吏多非其人,懼缓急用事。四路安抚司,其体访知州及主兵官之才否,具以名闻。” 在关注军队和边地官员任用的同时,仁宗还把目光投向本进的历史。不断带领近臣和宗室参观先人遗物,或许希图从中受到启发,获得某种治国灵感。 “庆历八年(1048年)三月甲寅,幸龙图、天章阁,观真宗幸澶渊碑文。”23 皇祐五年(1053年)初,“仁宗谓辅臣曰:朕览自古帝王,凡起义及立功之地,皆崇建俘图,以旌示后人。如唐太宗之诏是也。恭维太祖擒黄甫晖于滁州,是受命之端也。太宗取刘继元于并州,是太平之统也。真宗归契丹于澶州,是偃武之信也。功业若比,而神御缺然,是朕不能显扬祖宗之盛美也。今于三州,因其旧寺,” 建殿以奉安神御,滁州日端命,并州日统平,澶州日信武。”24 皇祐五年三月侯亥,“命枢写使高若讷充奉安真宗御容礼仪使,副使王尧臣副之”。“奉安真宗御容于澶州开福院信武殿。”“具仪仗导至近郊,内臣管勾奉安”“百官辞观门外,使、副至,宿顿幄殿而退。”25 “至和二年(1055年)三月丙,诏澶渊御制亲书回銮诗存于州廨,其令刻石藏之”26 “嘉祐二年(1057年)二月申,命宰臣彦博篆书澶州信武殿真宗御诗碑额。”27 由上述分析可知,回銮碑之所以到仁宗晚年才得以在澶州建立,实有其必然的历史原因是。寇准在澶渊之盟订立过程中发挥了一个臣子所能发挥的最大作用。正如王安石所说,“欢盟从此至今日,丞相莱公功第一。”28特别是寇准当年奉功真宗,彻底打垮辽军收复燕云失地的“不然数十岁后,戎且生心矣”那句话,创庆历之初果然应验了。宋朝君臣这才深切认识到,如果真宗当时听从寇准和杨延郎(昭)等人的建议,就可以把燕云失地完全收回,宋朝的长城防线即可得以建立,就不会出现庆历增币。相反,胸怀大度让平安撤回,只靠赠予岁币和誓言,并不能维持长久和平。辽夏的入侵和食欲,不会因岁币的赠予而满足。若无强大的国防作为后盾,不知何时,他们又会卷土重来,仁宗将回銮碑和御容同置于澶州,并建“信武殿”进行保护,供世人瞻仰,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。他不仅是对其父皇真宗的歌功倾德,彰显孝道,更重要的,是对国家安全的儆示作用。他要使子孙后代和臣民明白,没有当年的抗战胜利,就不可能订立澶渊之盟,从而维持几十年的和平。没有一支强大的军队,就不可能赢得抗战胜利。庆历之初,正是因为国力衰弱,没有能够战胜敌人强大军队作为保障,才不得不接受向辽增币求和的耻辱。“偃武”必先“信武”,必先强武,必先善武。只有如此,才能获得敌国的敬畏,获得与之平等交往的权利,保证国家长治久安,永远立于不败之地,这才是宋仁宗的真实目的,也是一条亘古不变的真理。 参考文献 1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57,景德元年九月已亥条; 26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62,景德三年二月戊戍条; 345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58,景德元年十二月甲午、已末、丁亥条; 712《宋史》卷283,玉钦若传; 8《宋真宗刘皇后其人其事》,载张帮炜《婚姻家族史论》,人民出版社2003年12月第1版; 9《宋史》卷281,寇准传; 101416《范文正公集》卷五杨文公写真赞,卷16富公行状; 11《宋史》仁宗本纪; 13《宋史纪事本末》卷21契丹盟约; 151920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163; 17王德毅《富弼使辽增币交涉述评》,载《澶渊之盟新论》,上海人民出版社,2007年3月第1版; 18《宋史金文》卷8上; 21《续炎治通鉴长编》卷177; 22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181; 232627《玉海》卷30,景德北征回銮诗; 24《宋朝事实》卷6庙制; 25《宋会要辑稿》礼一三,《宋史全文》卷9上,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174; 28《临川先生文集》卷5,澶州。 濮阳县档案局 郭爱民 2015年11月8日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