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20世纪50年代初,周恩来和邓颖超在西花厅前海棠树下的合影。
从入住那一天起,周恩来在中南海西花厅整整住了27年,以至西花厅已成为周恩来的代名词。这是一个怎样的住所呢?
东南西北到处奔走,周恩来到过许多地方,他追求住房的享受吗?
那一个个伟人居住过的房间知道,那一颗颗感动不已的心知道。
“春天到了,百花竞放,西花厅的海棠花又盛开了。看花的主人已经走了,走了12年了,离开了我们,他不再回来了。
你不是喜爱海棠花吗?解放初期你偶然看到这个海棠花盛开的院落,就爱上了海棠花也就爱上这个院落,选定这个院落,到这个盛开着海棠花的院落来居住。你住了整整27年……”
正如邓颖超所说,自从1949年进城时看到西花厅这个院子,周恩来就喜欢上了这个院子,直到1976年逝世,他一直居住、办公在中南海西花厅。
西花厅是一座古老的平房,多年失修。墙上的砖有不少斑痕,墙皮老旧出现碱印;柱子上的油漆大部分脱落,有的柱根已经糟朽;地面是大方砖,每到夏天就泛潮;窗户裂着大缝,冬天还要用纸糊窗缝;天花板也很破旧;厕所不在卧室,周恩来上厕所还要走一段路。由于房屋潮湿,周恩来常闹腿病。
总理办公室的同志和国务院总务部门,多次提出要修缮周恩来的住房,并且拟订了修缮计划。时任中央警卫局分管房建的副局长毛维中来西花厅检查房屋情况时,也提出需要修缮。可是周恩来就是不同意修,并且对同志们说:“这个条件,比起延安的窑洞好多了。”还说:“我们经济还困难,又在抗美援朝,怎么能为了我花这个钱?你们想都不该这么想!”
有一年,普查房屋时,发现西花厅总理的车库房架坏了。工人们先用木柱支顶,经秘书说明情况,向周恩来请示,还是不准大修,只能用铁板加固,以保安全。总理办公室的窗帘,破得已不能再用了,有一次,工作人员换了一套新窗帘,周恩来看见后,立即让工作人员将旧窗帘找回来再用。一次修门窗时,将窗扇安了个铜合页,周恩来发现后硬是下令换成了铁合页,还语重心长地告诫工作人员:“我们国家现在缺铜,门窗合页可不能用铜的。”
1955年4月,周恩来率团出席万隆会议期间,听说管理部门要给他修缮住房,他特意从万隆给北京的秘书打电话,再一次制止为他自己修房。
1959年12月23日,秘书何谦向总理办公室主任童小鹏提出并经他同意,决定趁周恩来和邓颖超到南方出差并参加中央在广东组织的学习,在外时间较长的机会,组织房修部门修缮一下西花厅。周恩来也同意做一般维修,以保护建筑物。
这次修缮,只是把地砖换成了地板,把腐朽的小梁柱换了下来,把已经脱皮的柱子油漆一下,粉刷墙壁,把后面做三废用的小平房与前面的住房打通,加了一个带顶和窗子的小走廊。因为这间小平房与前面住房虽然并排,离得很近,但互不相通,做好的饭菜要绕一条露天的墙边小胡同送到前面客厅(周恩来和邓颖超在客厅东南角用餐),冬天很难保温。加上小走廊连通后,不走露天,距离也近了。为了解决办公室光线暗的问题,加了一个吊灯和一层白窗帘。换了一个大点的浴盆,并在墙上加了把手。何谦看到周恩来用的木床太旧了,正好钓鱼台国宾馆有不用的床就给换了一个。何谦原以为这次修缮西花厅,一切都是本着适用、安全、节俭的原则办的,没想到还是违背了周恩来的要求,给他造成工作被动,在住与不住上左右为难。
房屋修缮用了两个多月时间,1960年3月20日完工,暂住钓鱼台的周恩来3月23日抽空回西花厅看了一下。他看到焕然一新的住房时,愣住了,严肃地问何谦:“为什么搞得这么好?”
何谦回答说:“为了适用。”
周恩来又问:“为什么要粉刷?”
童小鹏说:“墙皮都脱落了。”
“这样搞,造成浪费,影响多不好,我怎么回来住,不住又没地方搬。”周恩来批评中夹着为难。
邓颖超赶紧分担责任说:“这件事我知道。”
最后,周恩来说:“房子已经修了,不好再动。但必须把新加的吊灯和白窗帘拿下去,把原来的旧木床换回来。”
随即,周恩来就到河北地区检查工作去了,何谦也随行。3月25日在天津,周恩来开会回到住处已经深夜1点,何谦向他汇报工作时,他又谈起了西花厅修房子的事。他表情严肃、语调亲切地说:“修房子我不反对,但为什么要修得那么好呢?你知道我要求严格,可你没有掌握这条原则。你和我一起工作20多年了,我的一切要求、习惯你最了解,国务院办公的地方都没有修,把我住的地方修得那么好,影响多不好。要求别人做到的自己首先要做到,不能有丝毫特殊。我不回去住吧,大家不安心,回去住吧,我又不安心。”
周恩来沉思了一会接着问:“我在银行有多少存款?”
何谦说:“你那么一点工资,什么费用都在里面开支,哪有多少存款!”
周恩来叹了一口气,无可奈何地说:“赔又赔不起。”接着又自责地说:“这次修房子,那样一个修法我不知道,责任在你。但是,在修缮过程中我没回去看看,这是我的错。”听到这,何谦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,眼泪夺眶而出。
为了这件事,周恩来还在国务院的会议上,多次作自我批评。他说:“我住的房子修了,你们去看看,我要求勤俭节约,自己没有做到。”“这次我在南方读书,到各地看了看,家里花了那么多钱替我修房子。我作检查是应该的,我最不安的是,我的房子修了,带了头了,这是个很坏的头。那么副总理、部长副部长的房修不修?我心中不安。”但是,他从来没有说这种修法他事前不知道,是秘书组织的。
从此后,周恩来对房屋修缮控制得更严格了。1973年底房屋普查时发现,西花厅原池子岸石塌落,房屋的明柱和窗木失修,原漆起皮脱落,提出要维修。结果,秘书告诉房修部门说:“请示了总理,不让修。”
周恩来办公室的陈设十分简陋,室内只有写字台、小会议桌各一个和几把椅子,连沙发都没有。在查出周恩来得癌症后,毛泽东关心周恩来的健康,送给了周恩来一个特制的单人沙发。
周恩来也不允许给他购置办公用品。周恩来习惯晚上办公,批阅文件,吊灯很不合适。工作人员想给他买个台灯,周恩来同意搞一个。工作人员见周恩来同意了,便提议由宾馆送一套。周恩来说:“自己用,搞那么高级干什么?”“不要麻烦宾馆,我不要。”“我是为了用,不是为了看。”周恩来说:“我们有工人,可以自己制作嘛。”于是,他请中南海的工人用铁管子、洋铁皮制作了两个落地台灯。周恩来使用的两个笔筒,一个是价钱最便宜的普通玻璃杯;另一个是乳白色的山水玻璃笔筒,破碎后,里外用橡皮膏粘合后继续使用。
辑自《周恩来人生纪实》